徐若风

进入威尼斯电影节的第六日，今天看的两部都是大师作品——瑞典导演罗伊•安德森的《关于无尽》和蔡明亮的《不散》重新修复版。

恰好这两位都是擅长拍摄“缓慢影象”的高手，所以在观赏时需要特别投入更多的耐性和专注。

首先是瑞典大师的新作《关于无尽》，不出所料是他一如既往的固定长镜头拍摄单一场景，再拼接而成的段子故事。这种静态广告片的风格早在2000年入选戛纳的《二楼来的歌声》便已奠定，当年第一次看的时候震惊得哑口无言，而且还默读了片中几句经典对白。

然而，将近这20年来，大师的风格和主题太过稳定和缺乏变化，反反复复都用同样配方烹煮同样的食材，确实难免让吃货感到腻味。上一部擒获金狮奖的《寒枝雀静》就有类似的毛病，这部稍微有转变的是人物行动速率有所加快，脸上也不再涂白色的灰，诡异程度有所降低，加入一把女声叙述和调侃剧中人物的设计最能产生跟观众的互动性，值得赞赏。

当然，喜欢他作品主题的影迷自然也不会失望，人与人之间的冷漠与无法沟通，信仰缺失导致的心理危机，以及用戏谑方式重构历史事件/人物的手法依然很有效。

影片名字指的是热力学第一定律，能量守恒而永恒不灭，由此，关于永恒无尽还有很多值得思考的内容。

片中夫妻两人拥抱着飞翔的画面跟已故葡萄牙大师导演奥利维拉的《安吉莉卡奇遇》里的一个场景如出一辙，大师心灵相通绝对不是随便说说。

接下来是蔡明亮的《不散》最新修复版。蔡明亮导演隆重其事，亲身来威尼斯宣传，还在放映后准备了一场个人分享单口相声。由于并没安排在丽都岛放映，而是在威尼斯双年展上，前往途中遭遇迷路，开场时迟到了一点，竟然在门口遇到导演。影片内容不多讲了，毕竟大部分影迷都已看过，我只是觉得2003年威尼斯评审团不够大胆前瞻，这部才是最值得获得金狮奖的作品！

蔡明亮对于时间与空间的把握，对于声音的实验，对于电影（院）的迷恋，对于银幕上角色与真实演员的互动，对于同性/异性情欲的准确捕捉表达，乃至于对于水的意象的展示，统统都在影片里得到淋漓尽致的展现！

当年，我还对片尾姚莉一首《留恋》印象深刻，那种昔日旧上海旋律中的蕴藏的无奈与美好让人心醉神迷，而今日能重温这部电影和这首歌，同样让我再次感到蔡明亮电影的魅力。由于之后要赶场去看另一部非竞赛电影，所以没能听完蔡导演的全程表演，有点遗憾，但愿下次还能有同样的机会。

最后在晚上还看了一部地平线单元，南非导演的作品《三色堇》。同志成长题材，性压抑与身份认同，特殊环境下的男子气概表达，身体和精神创伤，还混合了种族矛盾与意识形态冲突等棘手问题，令影片的主题表现与观感变得丰富细腻。配乐的处理是一大突破，在渲染人物情绪与环境气氛方面有较大提升。

明天是万众期待娄烨导演携手巩俐主演的新片《兰心大剧院》首映，相信又能引起电影节的另一场高潮。

文/cinetouch（风影电影注册威尼斯前线记者）